星斗挪移

磕哪对乃我本意,写哪对是我本心。

《防秃攻略》

大明星居×小助理北

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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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你所见,我的发际线一直在后退的边缘试探,并且屡屡成功。


我很郁闷,又很无奈,但是工作性质使然,造成今天的结果,存在着一种必然性。


我是某位演员的私人助理,兼修图师,兼摄影师,有时候还兼司机,整个工作团队里只有三个人,除我以外就是经纪人和演员本人。


诚然,我的演员老板不是没钱雇工作人员,相反,他很有钱,即便每月五位数红包随便发,他还是很有钱。


他亲自解释了为什么不多请一些人,“人多了,我看着烦,两个人正好。”


正因如此,我便一个人干了四个人的活,老板也是挺实在一人,给我开了大于等于四个人的工资,听着还挺不错的是吧。


但是,人总是有烦恼的。


某天早上,我顶着加黑加重的黑眼圈刚刚起床,昏昏沉沉之际,不慎从枕头上抓起了一堆不明物体,伴随着打开床头灯的手,我看清了那堆不明物体――是我的头发,是我坚韧又柔软的头发啊。


天地可鉴,造成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我熬夜吃鸡或者看字母片。即便是三头六臂的神仙,估计也修不完我的演员老板白天的活动图。我已经看了很久凌晨四点的北京城了,也知道楼下早点铺里第一屉包子是六点蒸出来,还顺便跟半夜出来摆摊的烤串大叔聊成了兄弟。


不仅如此,我的脸也比以前糙了,不过这一点对于男性来说,倒也不算太过严重。


但是,我有理由怀疑,假以时日,或许三五年,或许七八年,我就会变成秃顶肥肚,膀大腰圆的中年大叔。


我有些害怕。


毕竟我还没找到命定之人,这张皮囊还是有很大用处的。


最好的办法是离开我老板,换一份钱少但清闲的工作,况且,我的职位也并非无可替代,老板应该会允准我的辞职。


递上辞呈时,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神情:眼睛半眯了一下,不好,这是很危险的信号。


老板素日里十分和善,但是脾气也是有的,半眯眼睛,意味着他不开心了,生气了,更有甚者,还可以表达愤怒MAX的状态。


仅凭这个动作,我还无法分辨出他生气的程度,但有一点毋须多疑:我要是再说下去,一定是不太好过的,老板总有办法让我生不如死。


他把手里的剧本放在桌子上,托着腮看着我,眼睛开开合合,睫毛随之忽闪,任谁看了都要感慨一句:老天爷赏饭吃。


只有我晓得他的伪装。


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:“小白,你为什么想辞职啊?是薪水不够吗?”


“不是”,说谎绝对会被揭穿,我只能选择实话实说,但并非全部的实话,“觉得有点辛苦,身体不怎么吃得消。”头发也吃不消啊。


“这样啊,你之前没讲过,我以为你没问题的。那我明天联系经纪人再雇几个工作人员来,帮你分担一下。”


“不是说人多了您看着烦吗?”


“对啊,所以除你和经纪人以外,别人都不用进来打扰我。”


我点点头,道了声谢,推门出去了。如此爱惜员工的老板,我有什么理由不为他努力工作呢,又有什么理由反驳他的提议呢?答案都是:没有。


经纪人动作很快,第二天就找来了几个小姑娘给我打下手,还没等我把人认全,第三天,那几个小姑娘就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小伙子。我正纳闷呢,经纪人轻飘飘回我一句:“都是他的意思。”她指了指一边默默读剧本的老板。


好吧,谁让人家是金主爸爸呢。


新人们没什么经验,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学,我本着给老板做最后一份工作的心,尽职尽责地带几个新人。


然而,经验这种东西不是一下子就能有的,我既要带新人,又要帮他们改不合格的图,还得记得叮嘱他们老板的生活习惯。这样一来,反倒比以前更忙了。


我更郁闷,更无奈了,不过一想到我即将迎来正常的作息生活和以前一样浓密的头发,我就浑身充满了力量。


是的,我打算等新人们适应之后,再向老板提一次辞职。除了身体状况以外,我其实,也不太喜欢这个圈子。


一个月后,我向老板说明了想法。


“应该没那么辛苦了呀?为什么还要辞职?”

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。


愣神的这会功夫,他突然凑近,“是觉得在我这里委屈你了吗?”一瞬间内我心如擂鼓,险些要听不清他说的话,我后退一步,确认两个人保持在一米的安全距离内,这才回答他,“不是的老板,我不委屈。我只是不想再从事这个行业了。”


来之前我已经预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,但是一看见他,那些虚伪的谎言就再也说不出口。


也没所谓,就算他知道了也没所谓。


“你讨厌这个圈子?”


“对。”


“那你讨厌我吗?”


我是想回答“不讨厌”的,我的理智也告诉我应该回答“不讨厌”。


但显而易见的是,他正是这个圈子里的人,那我又应当是讨厌他的。


一个简单的问题突然变得无比复杂,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。


“好吧,我同意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

他背对着我说出这句话,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他跟往常很不一样,柔和的灯光幻成了骇人的惨白,直挺挺地打在他身上,有些……落寞。


无论如何,他总算是答应了我的要求,我回到自己的房间,收拾好东西,狼狈地逃出酒店。


我应该感到开心的,可我并不开心。


我在家里休息了三个月,发际线养回来一点,听了母亲的话跟几个女孩见过面,偶尔和朋友出去喝点酒,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,有没有意思,都不打紧。


算算时间,这部戏应该快拍完了,下一部明天进组,好像还是在我家附近拍。


不过没关系,反正也遇不着,肯定是被保安围着走的,不用我操心。


变故发生在我下楼扔垃圾的时候。


老板被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围着要签名,挤得不留一丝缝隙,眼看就要被撞到,我提着垃圾,趿着拖鞋,一路高喊着:“小心啊小心啊,里面有坏了的臭鸡蛋,留神掉出来。”我一边说一遍作势把垃圾袋倾倒,这么连哄带骗的,总算是清出一条道来,我拉着他窜进了他的保姆车,气还没顺过来,他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手里的垃圾袋,“里面真的有臭鸡蛋吗?”


成,我白担心了。


“其他人呢,你怎么能一个人下去。”


“他们都去吃饭了,我知道这附近是你家,就想下去看看能不能偶遇你。”


“万一我今天没下楼呢?”


他蹙眉,顿了一会,把脸别开,闷闷地说:“那我就自认倒霉了。”


“到底是新人,还是没那么妥帖。”


“对啊,还是跟你妥帖。”他自然而然地顺着我的话头说了下去,我也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。


我找了个垃圾桶把手里的垃圾处理了,熟练地坐上驾驶座,发动汽车。


“你讨厌我吗?”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。


“不讨厌。”我在三个月之前就应该这么回答的,所幸还不太晚。


秃就秃吧,我想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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